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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茉莉花劇場看王一楠主演的獨角戲《女孩與男孩》,想起去年這個時候,觀眾在同一個劇場看《生之代價》。席女幸存英國劇作家丹尼斯·凱利在和導演大衛(wèi)·芬奇搭檔、孩男孩成為英文版《魷魚游戲》的女人編劇之前,他最知名的文匯作品是2018年首演于倫敦的《女孩與男孩》。很巧,觀眾同樣在茉莉花劇場首演中文版的席女幸存《生之代價》是2018年的普利策戲劇獎獲得者。上海話劇藝術(shù)中心·環(huán)球舞臺演出季以中文普通話版本呈現(xiàn)這些晚近在歐美舞臺上演和獲獎的孩男孩劇目,拉近甚至消融了上海話劇舞臺和外部世界的女人時間差。
去年,文匯脫口秀演員小佳主演了《生之代價》,觀眾因為他和男主角約翰一樣帶著一部分身體的席女幸存殘障,行走和說話費勁,孩男孩“小佳主演《生之代價》”這件事打破了上海觀眾對“演員”和“表演”的女人想象。這次,他坐在劇場里看王一楠演《女孩與男孩》,他說:“楠姐打破了我對女性力量的理解?!毙〖讶ミ^王一楠的排練場,當時他以朋友的身份問:“等公演了,你每天晚上要這么哭一場?多傷心啊?!钡窃谘莩霈F(xiàn)場,小佳以及更多觀眾從王一楠的表演里看到的不僅是女性的脆弱和受難,更感受到女性幸存以后的清醒和堅韌,就像同樣是女性獨角戲的《初步舉證》女主角泰莎擲地有聲的告白:“我不是支離破碎的受害者,我要做幸存者。”
《女孩與男孩》是一個女人遭遇生命中巨大不幸之后,于孤獨中回顧她的前半生。起初她看似是被命運眷顧的“幸存者”,她在旅行中遇到她以為的“溫柔、堅定、幽默、有原則”的愛人,婚姻讓她脫離糟糕的原生家庭和貧困的藍領(lǐng)女工生活,在丈夫的熱情鼓勵下,她進入了從前不敢想象的電影制作行業(yè)。隨著她的職業(yè)軌跡和丈夫的生意成為兩條不同方向的反比例曲線,破產(chǎn)的丈夫喪失了在她面前的優(yōu)越感,她逐漸看清對方膽怯、自私、狹隘的性格弱點,并因此帶著一雙兒女離開這個一蹶不振的男人。悲劇在于她能結(jié)束婚姻,卻沒能逃離男性的暴力,那個無能狂怒的男人趁她不在家的時候,殺死年幼的兒女并自殺。
孩子死亡和殺親案的真相,這是在劇本里藏得最深也最驚心動魄的謎底。但《女孩與男孩》的本質(zhì)不是懸疑劇,劇作家雖然是男性,他借助于一個被剝奪、被傷害的女性視角,思考滲透在人類社會和日常生活中的“暴力”,他在思考和質(zhì)問暴力如何成為人性的一部分。女主角在看著電視新聞里關(guān)于敘利亞戰(zhàn)爭的報道時,她一度天真地以為暴力是人在極端境況中被激發(fā)的獸性,她以為自己在倫敦的安穩(wěn)生活遠離戰(zhàn)爭和暴力。真相不是這樣。暴力滲透在生活的時時刻刻:看不到希望的底層母親對女兒的打壓,這是暴力;沒有學歷和體面工作的青年女工在男女關(guān)系里遭遇的粗魯對待,這是暴力;文藝創(chuàng)作行業(yè)的權(quán)貴子弟對平民應聘者的蔑視,這也是暴力;以及,最慘痛的暴力是發(fā)生在家庭內(nèi)部、發(fā)生在親密關(guān)系中的,無能的弱者對更弱小個體的戕害。
編劇沒有對這個過于苦澀和悲慘的命題作出解答,他所能做的是帶領(lǐng)觀眾進入進入這場陰森昏暗的討論。上話版在舞臺化的過程中,敏銳地捕捉到這個關(guān)鍵點,導演和舞美為王一楠的獨角戲設置了“半地下”的特殊空間。處在半地下室的、帶小天窗的洗衣房,這在倫敦的民宅是很常見的,而上話的演繹利用這個戲劇場景,創(chuàng)造出“從地上到地下”“從光明走向黑暗”的戲劇空間,女性的獨白見證了通向人性陰森幽微處的小徑。這又何嘗不是戲劇的意義?它不提供非黑即白的答案,它帶領(lǐng)觀眾走向黑暗的密林中。
原標題:《文匯·觀眾席|《女孩與男孩》,一個幸存女人的獨白》
欄目主編:邢曉芳
來源:作者:文匯報 柳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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